衰老可以治愈么？专访“长生不老药”NMN发现者哈佛医学院教授David Sinclair（下）

Sinclair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“世界是巨大的”。他可以在研究界（他的哈佛实验室有40名员工，每年的预算是400万美元）和他的营利性公司（比如生命生物科学公司，每年的预算是3000万美元，有60名员工）之间工作的游刃有余。他的工作生活需要多样化。白板上是为他的书准备的笔记，有趣的标题有“星期五我恋爱了”和“如何建立乌托邦”。桌上的书有《基本作家的伴侣》，一本日本科学杂志，克莱夫·詹姆斯（Clive James）的《不可靠的回忆录》以及《药理学与毒理学年度评论》。旁边是他15、13、11岁的孩子们制作的陶器。

虽然实验室的研究项目在范围和性质上各不相同，但共同的目标是扩大老年人的健康。Rajman告诉我：“理想状态是保持健康，在生命的最后几周生病，基本上算是健康地死去的。”通过与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交流，我对研究的更为广泛的应用和社会影响有了更清晰认识。带着浓重的波士顿口音的迈克尔·邦考斯基（Michael Bonkowski）告诉我，他正在为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（NASA）的火星任务做一个项目，研究NAD+-boosting分子如何能够防止和逆转宇宙辐射损伤。爱丽丝·凯恩是一位友好的澳大利亚籍博士后，最近刚从悉尼赶来，她参与的是一个关于放疗后生育的项目（例如，使那些在生命早期接受过化疗的妇女有了自己的孩子）。一开始我很困惑这和实验室的宗旨有什么关系，当然，老龄化对女性的第一个影响就是生育能力的丧失。Sinclair和研究合作者乔纳森·蒂利（Jonathan Tilly）对女性出生时就拥有全部的原始卵细胞这个命题提出了质疑。在一只因化疗而不孕的老鼠身上，Tilly声称已经能够诱导卵巢内壁的卵巢干细胞产生新的卵子，尽管其他科学家对此结果也提出了质疑。

Sinclair和Tilly后来共同创立了一家名为OvaScience的公司，通过在加拿大和日本提供的名为“Augment”的受孕治疗方法，将这项研究商业化；目前，该公司还没有寻求美国监管机构的批准，一些批评人士称，这种对商业化的热情让研究成果过快的走出实验室，进入了市场。这似乎并没有困扰Sinclair，但他感兴趣的是，女性生孩子的可接受年龄上限有一天会变成：50岁？60岁？甚至80岁？“人们对生育研究有强烈的看法，”当我问Kane对此的看法时，她承认，“当超过35岁的时候，就被认为是老年妊娠……我差不多也到这个年龄了。也许我们不想让一个80岁的老人有一个孩子，但是如果一个40多岁的人呢？

另外，人口健康跨度的增加可能会给全球粮食供应带来压力。Sinclair预见到了这一点，他建立了一个研究项目，通过改造一个虾的基因组序列（使它们具有抗病性和更容易养殖）来改善食物储备，并对猪进行同样的研究。他说，这不是“转基因食品”的基因改造；它是关于改变生物体的表观遗传学，而不是基因组本身。

“有些科学家只是热爱科学，专注于细节，”我随着Rajman走向实验室，他说。我们从一些著名的老年男性科学家的画像前走过，其中包括查尔斯·达尔文（Charles Darwin）（骨瘦如柴、头发灰白）和詹姆斯·佩吉特（James Paget）（弯腰驼背、身体虚弱）。“还有像David这样的科学家，他们关注细节，但也关注这项研究能给社会带来的更大的利益。”

Rajman带我参观了实验室仪器：组织培养箱，冷冻储存系统，聚合酶链反应机。他在那里工作了七年，从一名研究员开始。“我们在这里都是疯狂的受虐狂。”研究生每周工作60到80个小时，如果他们发现了重要的事情，花几秒钟庆祝一下。如果做某件事，他们没有极大的满足，没有人会去做。（《Science》杂志在一篇关于Sinclair博士后生涯的文章中说，他“经常是早上8点第一个到的”。最后离开的时间是凌晨12:30。赶当晚最后一班地铁。）

对那些埋头于工作的研究生来说，满足好奇心可能就够了。然而，考虑到长生不老药的利润有多丰厚，其商业吸引力对Sinclair来说肯定也是不可抗拒的。

一位风险投资家将抗衰老市场描述为一个“数千亿美元以上”的机遇。

莱昂纳德•加伦特(Leonard Guarente)已与合伙人创办了一家名为“Elysium Health”（极乐世界健康）的公司，销售一种名为“Basis”（基础）的日常营养补充剂（一个月的供应成本约为50美元）。“Elysium Health”的网站上宣称，在2017年，他们进行了一项“首次人体试验，清楚地证明了Basis可以安全、持续地提高血液中NAD+的含量”。然而，事情并不像听起来那样令人安心。试验只对参与者进行了8周的跟踪调查；没有人知道在未来几十年，每天服用这些补充剂会有什么效果。一些科学家质疑，市场上已销售的产品在人体试验中是否会对Elysium Health造成影响；通常情况下，是相反的。同时，Basis没有通过美国FDA的批准；它是作为营养补充剂出售的，而不是处方药。（正如Rajman向我解释的那样，“FDA对补充剂有一套单独的规定，简单地说，要证明它们是安全的，才会被认为是安全的。”）这也是白藜芦醇作为一种健康补充剂被广泛使用的原因，但要注意：不久之前，Sinclair测试了来自不同供应商的十几个样品，只有一个样品通过了有效性和纯度检测。

Sinclair的目标是在三年内推出自己的NAD+-boost药物。与其他公司不同的是，正在进行接受美国FDA的药物审批程序，如果临床试验成功，它将不再作为补充剂，而是作为药品销售，可以由医生开处方。由于FDA不会批准治疗衰老的药物，他的公司之一，迈特生物技术公司（MetroBiotech）将把它推向市场，治疗罕见疾病，另一家公司JumpStart Fertility将以逆转女性不育症作为适应症出售该产品。NAD+-boost的项目号是MIB-626；正在进行二期临床试验。

事实上，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渴望得到这种分子的人。他的实验室每天都会接到来到富人或者名人的电话，咨询如何才能得到Sinclair的分子，或者可以被选中进行临床试验。Sinclair说，他对每个人的回复都是一样的：资助我们实验室的临床前研究，以便有更多的研究成果。实验室的预算的三分之一来自私人资助，例如格伦医学研究基金会（年前，Sinclair说服了慈善家保罗·F·格伦，投入500万美元）以及Sinclair的慈善信托基金（公司和专利），这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在风险投资圈里呼风唤雨。

Sinclair联合创立的最新公司“生命生物科学”（Life Biosciences）将治疗衰老细分为六个不部分，每个部分的重点略有不同。例如，其中一项研究将完全致力于动物伴侣寿命延长的研究（这听起来像是Evelyn Waugh可能会讽刺的东西，但毫无疑问会在宠物爱好者中广受欢迎）。

Sinclair坚持认为，Life Biosciences开发出的任何药物是易获得的。他向我宣读了该公司的核心价值观，这在他们的新网站上十分醒目，包括：“我们致力于突破我们现有的生物医学，无论年龄或背景如何，人人都能获得并负担得起。”在我访问实验室期间，他的几位研究人员告诉我，这不仅仅是公关语言。Rajman说：“当我们开始研究NMN的时候，成本太高了，大约每克2500美元。”多年来，他们找到了合作伙伴，以更低的成本为他们生产这种产品，这样，在它们进入市场时，人们就能负担得起；目前，他们已经将其成本降低到原来的十分之一。“David总是说，这不是只针对富人的分子。”

Sinclair准备深夜开车回波士顿——他需要一大早上班——他让我跟他的父亲聊天。Andrew Sinclair告诉我，他最近停止服用白藜芦醇，因为白藜芦醇太苦了。从八年前被诊断出患有糖尿病，他就一直服用二甲双胍，现在他每天都服用NMN，两粒白色药片作为早餐。“David又给了我一把。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，但我相信他。”他笑着说。

Sinclair的父亲充满了活力：不仅将生物伦理学的非盈利工作作为第二职业生涯，而且还喜欢云霄飞车，爬山，每天晚上都出去。“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变化，”他说，“我没有改变我的生活方式，但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善。我不像我同龄人那样走下坡路。但这很难判断。一个人的临床试验不是临床试验。

我问他是否为他的儿子感到骄傲时，他回答：“我不想吹嘘他。我只会在别人问我的时候提到他做了什么。他是我认识的最勤奋的工人。他从不停下来，他总是全力以赴。我不知道他开了多少家公司，大概有16家。但他很谦逊，有自己的工作和家庭。就是这样。”我问Sinclair是否像他时，他回答：“不，我从来没有像他那样雄心勃勃；如果事情没有发生，我也不会去推动。他更像我妈妈，Vera。虽然她从未受过正规教育，但是很聪明，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女人”。

然后，停顿了一下，他悄悄地说，“David真的可能会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。”

本文为专访的第三部分

专访第一部分请点击阅读：衰老可以治愈么？专访“长生不老药”NMN发现者哈佛医学院教授David Sinclair（上）

专访第二部分请点击阅读：衰老可以治愈么？专访“长生不老药”发现者哈佛医学院教授David Sinclair（中）

 https://www.nmnchina.com